她只得將頭垂得很低，烏黑的發絲遮住她的側臉，童染用牙齒咬住手背，眼淚滾滾而落的同時，纖細的雙肩也跟著劇烈的顫抖起來。

這個孩子，從存在開始她就不知道，直到失去了……她才知道，寶寶是真實存在過她的肚子裏的。

她沒有和寶寶說過話，也沒有給寶寶唱過歌，甚至都沒有摸過一次……

然後，就這樣沒了。

童染現在連哭都覺得疼，她沒資格做寶寶的媽媽，她沒辦法保護好，就連最基本的職責，她都沒做到……

怪不了任何人，怪只怪她自己。

童染牙尖將手背咬出一圈齒痕，悲傷太過劇烈，白皙的手背被咬的沁出血珠，腥味躥進嘴裏，難受到吐，她緊緊抿住唇，才忍住了想要幹嘔的感覺。

寶寶，對不起……

我不配做你的媽媽，你應該有更好的歸宿，會有更適合你的家庭，給你補償失去的溫暖。

“童染，你聽我說，”陳安實在看不下去，這副模樣誰見了都會心疼，他走過去握住她的肩，聲音很輕，“孩子以後還會有的，你屬於早期流產，孩子走的時候還沒成型，是受精卵著床子宮後脫落出血，所以它不會疼的……”

不會疼嗎？

童染陡然想起在直升機上自己腹部的抽痛，寶寶，那是你在喊疼對嗎？

對不起，是媽媽沒保護好你……

她不敢大聲哭出來，整張病床都隨著她的顫抖而搖晃，陳安怕她哭到背過氣，忙扳住她的雙肩讓她臉部正對自己，“想叫就叫出來，這裏沒笑你。”

童染擡手想擋，陳安將她的雙手按住，他知道此刻她的心情，如果讓她這樣憋下去，絕對會出現問題，他伸手在她背後輕拍下，“叫出來，叫出來就好了……”

“不……”童染用力搖著頭，眼淚滑進嘴裏，她死死抿住，“不要……”

他依舊堅持，“叫出來。”

“我不要，”她開始掙紮，手背上的血蹭到雪白的床單上，十分刺目，“放開我，我不要……”

“童染，”陳安蹲下身，握住她的雙臂讓她無法垂下頭，“不要憋著，心裏難受就叫出來，你要是出了事，爵怎麽辦？”

最後一句話起了作用，童染掙紮的動作瞬間頓住，她朦朧的淚眼望向陳安，男人點了下頭，“是你救了他一命。”

童染渾身一震，昨天的記憶湧上來，她還記得，莫南爵眸中嗜血的猩紅，他望向她時那栗然的殺氣……

還有，黎明拂曉時，他眸中煞氣盡褪，安靜靠在她肩頭的模樣……

是她救了他嗎？

童染咬住下唇，眸中淚光湧動，陳安抓緊她的手臂繼續說道，“是你救了他，沒有你，他就撐不過來，可是他現在撐過來了，孩子是你們的，童染，是你用孩子救了他一命。”

童染顫抖著擡起頭，她只覺得胸口處被什麽東西開始敲擊著，一下，一下，又一下。

她閉上眼睛，眼淚被擠出眼眶，滑進嘴裏時，她難得的沒有抿住，任由酸澀蔓延在舌尖。

莫南爵，我好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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